无期

【旭润/慎】天帝起居注

Warning: 意识流，短打ooc预警，旭凤锦觅生子和离，旭凤润玉自由心证

据天帝起居注记载：

 

天元二十一万年初，天帝润玉即位。帝文韬武略，贤明持重，与弟魔尊旭凤修万载邦交，六界河清海晏，千里同风。

天元二十二万年，时任魔尊旭凤与水神锦觅之子降生，天地异象环生，祥瑞仙气翻腾不息，百鸟朝凤，江河奔腾。帝有所感，忽得机缘，与璇玑宫顿悟，化天地，见众生，匆匆拟旨一封，传位其弟旭凤，托六界社稷重任，就此太上忘情，飞升上清天。

次年，旭凤以天魔之身继任天界大统，立水神锦觅为后，其子扶璧为储。至此，帝后同心，父慈子孝，得万民称颂，开万世太平。

天元二十三万年，帝涅槃遇袭，心魔丛生，神魂困于玄虚境不得出。玄虚境乃上古遗珠，有时光溯洄，前尘重覆之效。帝昏睡三日，忽醒，神色哀戚。后问帝何遇，帝缄默不语，后亦止言。

天元二十三万三千年，九重天风起云涌。帝后宣告六界，因情缘淡薄和离，至此一别两宽，六界皆震动。水神卸天后重担，担花界共主之名，于花界清修，再不入世。帝后宫虚设，未再觅良伴。

天元二十四万年，帝躬勤政事,，事必躬先，深受爱戴。储君锐意图治，进退闲雅。然储君扶璧弃纲伦执意迎娶上元仙子邝露为妻，帝怒。帝与储君密谈一夜，终准。次日，帝于栖梧宫上朝，面有颓颓衰然之色，众臣皆惶。

次年，帝传位于储君，于涅槃日一朝破境得证大道飞升上清天，六界异象三月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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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飞升上清天的时候，神魂经历了一次洗涤般重塑的过程。这不像是从临渊台跃下时筋脉俱碎，神魂被生生扯碎的酷刑，而是魂魄身处于粼粼水波般的触感中，有如人类婴孩被母亲腹中羊水包裹般的沉静安宁。

那是他数万年梦寐以求的安宁。他愿永坠黑甜梦境，再不醒来。天地为庐，众生为子，大道三千，神魂与天地相融，从此真正与天地同寿。

神魂重聚于身之时，旭凤察觉身体轻轻落到一处柔软的地方。

他睁开眼。

 

1

三清天乃天地之原始，万化之根本，无上三天，皆是果证极地。然而，越是万物之本，越是返璞归真。上清天不似九重天的巍峨庄严，金玉在外，使人瑟瑟然不敢亲近，这里云海星繁，大山河川，皆似天地自然孕育，全无雕凿之感，一呼一吸，一草一木，都是三元九气，本源之息。

旭凤却全然顾不得这些。

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头顶是梦幻无边的云海，身边是一棵不知生长了千万年的老槐树，他却定定地望着十丈远的一汪清泉，清泉里泡着一条冰蓝的龙尾，正在清澈的湖水微微游动，洁白的鳞片泛起跃动的波光。

一清俊出尘的白衣男子靠在湖边小憩，秋水为肌玉为骨，仿佛在此安然了千万年。

那是在他心尖一隅占据了很多很多年的人。

数万年前，璇玑宫内，他也是这样贸贸然闯入，惊动了那汪湖水，见到了此生最美的风月。

 

2

这是他一生的宿敌。

他与润玉的命数纠缠了一生，竟分不清是何等感情了。

情也痴，恨也扰，伤离别，爱寂寥。

润玉似有所感，长睫微微颤动，睁开了双眼，对上旭凤安静的目光。

 

3

旭凤飞升之前，有预感会见到润玉。他想再见之时，定要揪着这个昔日温润如玉的亲兄长、后来一生棋逢对手的宿敌，与他一点点清算，那些他不曾说与他的隐秘过往，那些在歌舞升平中被掩埋的淋漓真相，那些湮灭于浮梦丹和忘川水的微妙悸动，那些...兄友弟恭的漫长岁月。

他想知道，数万年的时光，他、或者说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是年少思慕，竹马成双。是秘而不发，相敬如冰。是执剑相向，各自成王。

千万年的静水流深，一望无涯，究竟有没有石子曾破那屏障，叩响心窝？

 

4

当他与润玉隔着千万年的时光和山水遥遥相望，旭凤又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太上忘情，超脱六道之外，得证大道。他与润玉一身磨难，一瞬蹉跎，一生错过。生死爱恨皆为前尘往事，理应放下。

他只是远远再见到润玉一眼，就宽宥了命运加之于他的所有苛束。

旭凤想，他再也不是年少赤诚热烈的火神，要将一切不平劈开，一切谎言执意要挖个真相。他的后半生，被一道道亲手挖出的鲜血淋漓的真相溅了满身污秽，赤子蒙尘，火与血都沉寂。

滚烫的热血都会在无尽的时间中消磨得冰凉，曾声势浩大的密谋皆被漫长的过往封藏，他有何资格与立场去要求知晓那些隐秘不发的、只在心头滚过百转千回的情丝是否真在数万年的并肩中曾热烈过那么一瞬间。

他不再想缠着润玉问个结局。

他不再想触碰鲜血淋漓的过往。

他发现他畏惧润玉的回答。

 

5

这样就很好。

如今他们与天地同寿，万物为伴，拥有永恒的时间。

于是他坐正身体，笑着说：“兄长，好久不见。”

润玉安静地凝视他。

良久，他抿出一个轻柔的微笑。

“好久不见，旭凤。”

风声飒沓，云海翻涌，春去春又来。

 

6

旭凤在这一刻，真正有倦鸟归巢之感。

 

END.